白江口至原子弹：日本何以成最难入侵之国之一

对马海面起了黑线。渔人收桅，朝本州的方向嘟囔：又有大船。这样的“前哨”并不浪漫，却是日本的第一道护符——岛链能把风暴与军讯一并提前几日送到太宰府。

同为岛国，英国却屡被登门：公元前55年罗马远征，5—6世纪盎格鲁-撒克逊渡海，8—11世纪维京蜂起，1066年诺曼底公威廉一战定鼎。久病成医，英国以“均势”为术。日本面对的不是多国角力的欧陆，而是隔海相望的东亚强权，出路不同。

663年白江口决战，唐—新罗联军击退倭—百济残部。唐廷没有越海再击日本。一是补给线过长，二是朝鲜半岛重整未毕，三是收益与成本不匹配。日本却因此惊觉，筑水城、置“防人”，沿博多湾设障，先造起“看不见的城”。

忽必烈不信这个算计。1274年文永之役，联军自高丽出海，博多湾鏖战后夜遇风潮，退舰仓皇。《八幡愚童訓》记：“夷船一夜悉覆，士卒溺者不知其数。”风并非神迹，却是季风海的脾气。

其后镰仓幕府在海边砌起“元寇防塁”二十余公里，第二次弘安之役（1281）来临时，东路、江南两军会同，数千艘舟楫泊海上，待机未发，台风正逢七月末复至。伏兵在岸，风暴在海，联军溃散。胜负不是单一原因，海况叠加工事，使强敌无从展开。

把地图再推近些：日本国土七成以上为山地，平原破碎，交通被切成窄廊；濑户内海如迷宫，黑潮横扫外缘。对入侵者，岛链是预警，山岭是缓冲，海流是筛子。与之相对，英伦四面敞阔，缺少逐岛递进的“前置警铃”。

还有人心的组织方式。资源贫瘠催生的忧患意识，使战时动员近乎极端。“一亿玉碎”口号不是夸饰，硫磺岛20平方公里，美军投下两万余吨弹药，仍鏖战36日。若本土决战，美方“Downfall”两栖作战预估伤亡高企。斯廷生上书白宫称“若登陆，本土战或致伤亡难以承受”。再加上苏军入满洲的时间压力，原子弹被推到台前。

战后日本何以未被分区管理？方案曾有争论，最终由麦克阿瑟主导的单一占领成形。地缘博弈的算盘清脆：在东亚构筑对苏的锚点，比切割一个岛国更合算。某种意义上，日本也学会了“英国式”的位置政治，只是所倚靠的大国已换成了大洋彼岸。

回望千年脉络：唐不越海，是算账；元两败于海，是算天；美不登陆，是算人与势。地理不是命运，却为命运设定路障。你所在的城里，是否还留着“元寇防塁”遗迹、避风古港或族谱里关于风暴之夜的记载？欢迎把这些活证据讲出来，让地图与人心在史料中互相照明。